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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虫物语

    评分:
    0.0很差

    分类:动漫其它2018

    主演:扬·布达尔,伊里·拉布斯,加罗米尔·杜拉瓦,诺贝特·利希,卡米拉·玛加洛娃,Ivana Uhlírová 

    导演:杨·史云梅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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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情介绍

      捷克超现实主义大师杨·史云梅耶的最新作品,记录了一个业余剧团把恰佩克兄弟1924年的剧本《昆虫生活图鉴》搬上舞台的过程。作为一部低成本的众筹长片,观赏性、艺术性都很不错。原剧本有意把人比作昆虫,充满讽刺意味。

     长篇影评

     1 ) 天鹅之歌了吧?

    1

    什么艺术不受限制,那简直在玷污恰佩克兄弟的原作。

    什么无心理的表演!就是僵尸表演?还木偶戏?

    “拥有家当的感觉真好,一份小家当,一生的梦想,拥有粪球,就拥有了一切。”

    片子怎么恶心,怎么血腥,他就怎么拍。

    毕竟是收官的变形记。

    业余的剧团,永远不来的流浪汉,伴着老胖子的打鼾,导演的妻子在眼皮底下偷吃小鲜肉。

    反复的纠错,史云梅耶像遗言一样解说自己的电影,动画特技拆解。

    充满各种尬料,像极乐同盟,奥提克一样的无聊噱头。

    就像妙妙说的,无非就是吃辣条而已,不带敬意地尝尝鲜,不会再看第2遍了。

    还有一段无厘头的李尔王,哦!

    别认真。我对妙妙说:大师已经超越了好与坏,所以我打五星。

    2

     2 ) 實在無法堅持下去

    第一次看捷克超現實大師斯凡克梅耶的作品《昆蟲物語》 被一開始逼真的昆蟲動畫給打趴,果然撐不到30分鐘就換片了。 這位以偶戲著稱,結合舞台劇手法的超現實主義大師,只要談捷克電影就必須聊到他,他在捷克電影圈可是占著舉足輕重地位,但《昆蟲物語》我真的看不下去啊~也許下回來找找他的成名作之一《浮士德》來瞧瞧。 #說到捷克就離不開偶戲

     3 ) 理性有余感性不足!

    捷克超现实主义大师杨·史云梅耶的最新作品,记录了一个业余剧团把恰佩克兄弟1924年的剧本《昆虫生活图鉴》搬上舞台的过程。作为一部低成本的众筹长片,观赏性、艺术性都很不错。原剧本有意把人比作昆虫,充满讽刺意味。动画大师以讽喻名著为题材,遗憾动画和昆虫都只是惊鸿一瞥,粪球变大变小、昆虫标本复活等超现实桥段还挺一惊一乍。《昆虫物语》的故事简言之就是”看史云梅耶如何拍摄话剧团排练《昆虫物语》”,自我指涉做得还算有趣,尤其对道具师拟音师的暴露在同类型套层结构中较为罕见!理性有余,感性不足!

     4 ) 依然是熟悉的荒诞幽默

    杨·史云梅耶自己宣布,《昆虫物语》是他的最后一部作品。

    目前,这部作品亮相于北京电影节,此前,《昆虫物语》只在鹿特丹电影节和捷克、斯洛伐克放映过,北京电影节是该片第一次的亚洲放映。然而,对于无数史云梅耶的老粉来说,《昆虫物语》作为一代动画大师的“封镜之作”却可能并没有达到他们极高的期望值,原因无非是——动画在电影中的比例太小了,不够过瘾!

    本部影片改编自恰佩克兄弟的《昆虫生活》,强烈建议密集恐惧症观众谨慎观看,一帧昆虫一帧人类的镜头,让影院的一小部分妹子都惊呼了下。

    影片开头和《幸存的生命》一样,还是导演自己本色。不同的是除真人与动画结合之外还添加了场记,颇有些纪录片的味道。导演说:“这只是少年的厌世主义”。

    故事结构也很简单,一群小人物热衷课下加入表演培训班释放自己的演员天赋。看似毫无关联的事物:打毛衣,偷偷装入火柴盒的屎壳郎和小粪球,伪装成怀孕肚子的坐垫。当你正在纳闷导演的含义时,下一秒就关联到被粪球追,演员生小孩,这些滑稽的小人物扮的小昆虫似乎很随意,但下一秒镜头就提到被导演不断要求忘记自己会表演,释放出来最最不会演戏的状态。越往后看越发现导演的黑色幽默真的一点都不幽默。因为你刚要入戏的时候,下一秒导演就把拍摄过程放上,时时刻刻提醒你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剧情中,排练的时候就排练念台词,讲完台词下来后就织自己的毛衣,调自己的情,吃自己的食物。小昆虫们就是应该这样生活的,而人类呢?

    我们追逐着,患得患失着,勾心斗角着,不开心着。我想我是被我自己钉在生活那块案板上的,我不自知,还是扑腾着,以为生活就是那样的。

    这部影片拍的很松弛,这个杖朝之年的老人并没有刻意评论这些现代人的活法,说出残酷的真相。

    排练结束后大家出门,阳光正好,孩提欢笑。

    正如导演所说:“我告诉过你的”.

    END

    有兴趣的小伙伴,关注微信公众号:终极电影网 (id: btdygod )

     5 ) 史大爷抢电影编辑饭碗的玩票之作

    我不看电影幕后,还配当影迷吗?

    我是怎么敢给史云梅耶这样的大师打三星的?

    讲良心话吧,大师出手,虽然是玩票之作,也是值四星的。

    但谁叫他抢了电影编辑的活。

    众所周知,我们这些编辑,主要是靠幕后活着的。

    一般来说,我们这个行业呢,是这个模式——

    导演拍了个片,观众一看,嚯,这个厉害。

    我们呢,提前就去问导演,你这个太厉害了呢,是咋拍的呢?

    导演半推半就:

    哎呀其实还是观众自己体会最重要啦,不要剧透了啦,我拍这场戏呢,其实是这样这样想的,出了那样那样的岔子,但是呈现出来的效果能让观众感受到就太好了。

    然后我们这些有趣的灵魂,就把这一切写进公众号里。

    影迷一看,我就说这个厉害吧。

    由此完成了电影产业链的大和谐。

    重要的是小编能吃上包子了

    所以你要问,不看电影幕后还配当影迷吗?我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只能昧着良心说不配。

    我给[昆虫物语]打五分,也是一个道理。

    [昆虫物语],讲的是一个蹩脚剧团,重演捷克著名作家恰佩克兄弟的《昆虫物语》。

    这没啥。

    但史云梅耶,总是讲着讲着这个故事,又突然跳出来了,告诉你刚才那段画面,我作为这部电影的导演,是怎么拍的。

    也就是一边放电影,一边放电影幕后。

    是的,就是这样

    我颤抖了,大佬都要跟我抢饭吃了

    导演半推半就才是一个健康的电影圈生态啊!如果都自己下场爆幕后,缺乏中间渠道,吃相就难看了对不对【露出虚伪的笑容。

    所以,出于对电影大师的尊重,[昆虫物语]的正片部分我打满分;出于小编我自私丑陋的人性,幕后部分我得打零分。

    大佬比小编萌,我要回家喝西北风

    [昆虫物语]的正片部分,依然很史云梅耶。

    比如,他小时候得过厌食症,在疗养院的经历,给他带来了阴影。

    于是,他的作品里,就总把食物和嘴无限放大,让人生理不适。

    而[昆虫物语]中,史云梅耶刚说完长长的“序言”,镜头就转到剧团团长蠕动的嘴。

    油腻腻的感觉

    食物也很恶心。

    啤酒里有虫

    咖啡粉突然变成虫

    但其实,也很不史云梅耶。

    至少,大多数影迷心中,史云梅耶电影的主要表现形式,是定格动画,而且是利用一切手边就有的素材,创造你意想不到的定格。

    比如他最鬼斧神工的短片,[对话的维度]。

    其中一段,主角是文具组成的人、食物组成的人、餐具组成的人。

    他们互相吞噬、消化后再吐出来

    最终成为最像人形的现代人

    日常用品,展现了一出残酷的进化史。

    或是另一段,两个人,互相吐出各种日常用品。

    开始还能匹配。

    牙刷配牙膏

    皮鞋配鞋带

    到后来,就完全成了鸡同鸭讲。

    面包穿鞋带

    牙膏刷皮鞋

    依然是最常见的事物,却绝望地呈现了交流的难以为继。

    而在[昆虫物语]中,定格动画却没有几分钟。几乎都是真人演员演绎。

    这样的设定,有趣是很有趣,真人场景中突然出现几帧定格动画,荒诞感迎面扑来。

    往桌底一看,人的腿成了蹬啊蹬的虫脚

    开窗一看,巨大的屎壳郎欢快推着粪球

    但冲着动画来的观众,还是会觉得导演人设崩了。

    非也。

    史云梅耶在电影中做出了说明:

    这次,真人是我的木偶,而我还是木偶大师

    你看,史云梅耶大爷对动画的理解已经突破了物理和类型的限制。

    可他还是要跟我抢饭吃。

    这忍得了吗?

    比如正片中,啤酒里出现了蟑螂。

    角色正在疯狂的尖叫

    幕后突然强势插入,亲切的史云梅耶大爷手里逮着蟑螂,吆喝着让工作人员快点拿啤酒来。

    酒再不来,蟑螂要不新鲜了噜

    还吐了个槽:你们那么为蟑螂着想做什么

    依然是正片:

    角色看着蟑螂恶心地想吐

    正片还没吐出来呢,幕后先吐了。

    史大爷还贴心让女演员吃一点(心疼食物脸)

    还预告了将吐出一只背面着地的蟑螂

    谢谢导演,接下来正片的呕吐,都恶心不起来了呢。

    大师跟小编抢饭吃已经不可原谅了。大师连剧透都比小编萌。

    同行们,天台再见。

    大佬无形装逼,我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我相信史大爷不是有意的,他只是要表现两种戏剧理论。

    这才是大师风范对不对。

    我强行研究了一下,觉得正片中剧团导演和花絮中的史云梅耶,两个“导演”,就正好对应这两种方法论。

    1.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体系

    也就是常说的体验派,完全相信自己就是这个角色,进而合二为一。

    在正片中,剧团演员们越来越像自己扮演的虫子。

    比如蟋蟀先生和太太,正繁衍后代;而演员们也发了嫉妒和轻佻的病症。

    台上,蟋蟀先生强调传宗接代,完全是个直男癌。

    当然啦,物竞天择的虫子不直男癌才奇怪

    而太太演员,在台下,同另个演员调情。

    宛若蟋蟀求偶

    而先生演员,也是导演,越来越不高兴,打发那个男演员收拾道具。

    像雄蟋蟀在宣告所有权

    更明显的是屎壳郎的扮演者。

    他没背熟台词,因为老婆让他收拾花园

    可想而知,陷入了日复一日枯燥的劳动。

    而整出正片,他就在跟一只大粪球斗争

    2.布莱希特的间离效果

    斯坦尼斯让演员入戏,最终是为了让观众入戏,让观众体验一个故事,而不计较它是电影,是虚构。

    而布莱希特,强调间离,要让观众打破“第四面墙”,迫使他们把电影当作一部电影来思考。

    不过现在,间离效果也不一定要故作高深了。

    最大众向的当然是[死侍]。

    无时无刻不打破第四面墙

    提醒你正观看一部小成本X战警电影。

    [昆虫物语],拍一小段就由导演为你讲述拍摄的秘辛,明显是间离效果了。

    然我装逼了半天,这两种理论还是对应了两种观众。

    一种,是浸入式的,看故事乐在其中,幕后啥的关我什么事。

    一种,是研究式的,看个电影要把自己抽离出来,再结合幕后条分缕析,将人生升华到新境界。

    So,我们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不爱看幕后的影迷是好影迷吗?

    大佬云淡风轻,我只是个努力保住饭碗的小编

    史云梅耶在[昆虫物语]的开头,来了个“序言”:

    但我们的电影不讲这个,那它讲什么呢?我不知道。

    也就是说,连他自己,都没打算理解什么电影的中心思想,或是理解自己。

    他的正片中,一如往常,充满令人困惑的意象。

    比如一名演员把另一名吃了,分不清剧里剧外

    看了心里犯嘀咕:这里大概是想说点啥的吧?想说啥呢?

    逼着你抽离出来去思考。

    可是真正作为间离元素而存在的幕后,却异常轻松。

    比如你正看着插刀的画面,血溅三尺,吓得要命。

    立刻告诉你插刀的声源是插一只死鸡

    想到这只不幸的鸡,立刻放弃思考剧情,容我先笑一分钟。

    史大爷摆出了一副架势:观众一思考,我就要他们发笑。

    别想了别想了。

    史大爷一直也是这个态度:我的电影,观众自行体会。

    看我的电影不需要说明书,我的作品有不少意义,我宁愿观众用自己主动的象征主义去解读。

    事实上,很多创作者们都是在摇摆的。

    一会儿觉得,你们自己去看,知道幕后太多,破坏了电影的美感。

    一会儿又觉得,这场戏的幕后曲折,不说出来太亏了。

    然而其实他们说了都不算。

    观众自有答案。

    [昆虫物语],如果和史云梅耶从前的[对话的维度]、[食物]等旷世杰作比,当然算不得惊人。

    人家本来也是众筹玩票之作。

    但依然有趣。

    想思考电影的,自然可以去分析正片中令人眼花缭乱又迷惑不已的意象。

    想轻松点,体验电影的,也可以被史老爷子的诙谐幕后逗得哈哈大笑。

    如果你处在这两个极端,大概也要给这片打五分,毕竟,只爽到一半嘛。

    但如果你问我,不看幕后,配当影迷吗?

    难道,我不说写这篇推送喝了十杯水,上了八次厕所,啃了半小时指甲,就不配写这篇推送了吗?【这么艰难我说什么了吗!

    我冒着失业的风险告诉你,如果有人言语之间流露,不看幕后就不配当影迷,八成是个阴险的电影小编或影评人。

    导演爱说不说,观众爱看不看,哪种能从电影获得乐趣,你就选哪种。

    -

    文:姜不停

    文章源自微信公众号:电影解毒

     6 ) 昆蟲物語(Hmyz,2018)

    1、昆蟲物語(Hmyz,2018)在故事的外部,我們看到電影製作的流程細節,在故事的核心,我們知道它結合動畫表現高度魔幻寫實的象徵性。佛洛姆,夢的精神分析,第二章、象徵性語言的本質:

    在表面的故事上,邏輯的關聯是外在事件的因素關係。由於約拿要脫離上帝,所以他出海,因為疲倦不堪所以進入夢鄉,由於被當作引起風暴的禍因,才被投入汪洋裡,因為大海中有食人巨魚,他才被吞食,每一件事都因為前一件事情才發生,故事最後部分雖然不合於現實,卻合乎邏輯。然而,潛在故事的邏輯完全不同,諸多不同事件的相互關係,其實是與內在相同的經驗相連繫的。 2、六隻昆蟲:推糞蟲像中產階級,手握一點糞球作為家當與資產而欣喜,然而執著於此終將成為生命生存的負擔,特別的是,當他拿到糖果般大的糞球時,他趕緊跑去廁所,把自己關起來,某個程度上說明了一個人的執著將會把他自己拽入桎梏中。布景人員像勞工階層,真實的情感被抑制和控制著,而不真實的情感被鼓吹和要求,呼來喚去的擺布後,體力喪失而亡。蟋蟀夫妻是西方社會中的掠奪者,嘲笑在競爭中的落敗者;幼蟲是無知卻說漂亮話的激進主義青年;寄生蟲比之極端共產主義論者,更接近投機主義。然而,「蝸牛角上爭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 3、導演Jan Svankmajer在電影開始前的一段話值得研究,一如他所謂前言是給一把開啟大門的鑰匙:

    女士先生們,一般說來,書的作者會為其作品寫前言,這或許並非是他想向遲鈍的讀者解釋他的作品,而是為了給予讀者一把打開作品的鑰匙,無論他們是端坐於書桌前,手持咖啡,或者是躺在海灘上,休憩於陽傘下,抑或是躲在被窩裡,手持著手電筒。有時候,前言講述了創作的過程,那麼,為何不也在電影中加入前言呢? 恰佩克兄弟在1924年寫了昆蟲生活的劇本,那個當兒,阿道夫希特勒作在慕尼黑的酒吧,一邊喝酒,一邊把猶太人從祖譜中刪掉;喬治亞的朱加什維利(史達林的原名),剛繼承列寧的遺志,後來他才將勞改營擴大發展。因此,這個劇本當時並非為了諷刺政治而寫的,純粹是為了表現青少年的厭世主義。沉浸於國家獨立歡喜之中的捷克極端愛國主義者指責了恰佩克兄弟與時不宜的悲觀精神,這當然是可想而知了,而這對年輕的兄弟聽取了意見,為劇本寫了一個美滿的結局——哦,這是多美妙的日子,怯懦於此日誕生,並隨後在捷克的國土上成長茁壯,成為了捷克鮮明的民族特徵。 我們的電影不講這個,那麼它講什麼呢?我不知道,因為劇本是一氣呵成的,信手拈來,不受理性和道德的控制,只有這樣才能避免大藝術家的濟世情懷:革新人類、改善現狀、警醒世人、去蕪存菁。沒有用的,讀一讀佛洛伊德就知道,一如捷克頹廢派詩人所說:對抗現實殘酷人生的唯一有效方法,是玩世不恭的想像力(Jedinou adekvátní a smysluplnou odpovědí na surovost života je cynismus fantasie)。

     7 ) 不是影评

    好久以前写的期末作业,流水帐式分析杨大爷的生平和作品,放在封山之作这里纪念一下。 谢谢这53年间留下的一切,退休生活愉快,永远不要离开这个世界。

    即使是在使用符号的时候,一个人也无法简单地舍弃掉自我的片段。我生于布拉格……这一点在深处构成了我。我所生活并受之影响的是一个特殊的布拉格——那是鲁道夫二世的布拉格。我相信鲁道夫的个人特质在布拉格留下了非常深远的印记。[1] ——[捷]杨·史云梅耶

    在欧洲历史上,捷克一直是个饱受侵略和压迫的多难之邦,自十一世纪神圣罗马帝国的统治肇始,经历了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奥匈帝国,再到近现代史上的德国和前苏联,领土和主权不断被侵犯的冷酷事实令中欧小国捷克带有一种天然的悲怆气质。

    与此同时,数种文明曾在这里交融碰撞,复杂璀璨的艺术文化与动荡的历史背景密不可分,而作为浓缩了捷克文明之精髓的欧洲文化重镇布拉格,在杨·史云梅耶(又译杨·斯凡克梅耶)的自述中,布拉格独特的城市气质,在他的作品乃至人生中都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十六世纪哈布斯堡王朝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鲁道夫二世,在1583年时将官邸从维也纳迁往布拉格,正如史云梅耶所言,醉心于艺术收藏和玄学知识的鲁道夫为这座城市带来了承袭至今的魔幻气息和宽泛视域。苦难的现实与超脱苦难的非现实相融,构成了一种奇异的讽喻感和荒谬性,这亦逐渐成为捷克文化中极具代表性的一条脉络。

    史云梅耶不仅吸纳了鲁道夫所推崇的矫饰主义艺术,也继承了他对于收藏博物的迷恋。在史云梅耶的早期作品《石头的游戏》、《棺材与天竺鼠》、《自然史》中,他对于拼贴手法的运用、夸张又巧妙的呈现,和对感受表达的忠实带有明显的矫饰主义风格,影片中出现的离奇古怪的道具物件,则大多出自他自己的私人收藏。

    鲁道夫的宫廷画师阿尔钦博托同样对史云梅耶影响颇大,蔬菜、花卉及其他现实物品变化组合而成的人物肖像,直接成为了《花神》、《对话的维度》的视觉表现形式。而史云梅耶将物代替人来使用,并以定格动画的形式让这些“人物”腐烂、彼此倾轧、趋同,可谓是物被人化,人被物化,但他所追求的并不是对人体的模仿,而是“某种感觉”的抽象且精准,人生荒诞和宿命论的哲思追索从物体本身的那种空无性中表现出来。

    在史云梅耶的观念里,扬言自身至高的理性总是可笑的,于是在理性力所不及的疆域里,无数和现实逻辑相悖的怪异段落和骇人奇思不断涌现,这种超现实的幻想不仅是他回溯童年期的自我治疗,更是他对于这个社会真实状态的纯感官描绘。“幻想作品里最绝妙的东西,就是那里面并没有任何幻想的东西,因为那里只有现实。”[2]

    在这里借用拉康的两个概念:“真实”与“真相”,来阐释史云梅耶作品与现实的关联,“真实”是自行呈现在那里的东西,是一个固定的物象,也即世界不被观看时的物理性存在,而“真相”则是人们所解读出来的东西,这包含着主体活动过程,是主观视野中的世界形态。

    超现实一词中的“现实”如同拉康的“真实”,史云梅耶的作品文本则是拉康的“真相”。[3] 因而他的作品发端于真实,但不止于真实,史云梅耶所运用的语言——定格、木偶、真人、粘土、日常物件、拼贴、触觉感知,与他的声音——对人生真相的冷酷洞察和悲观宿命论,精确而巧妙地相互自动渗透,乃至填满了理性真实受自身原则的局限而不得不留下的亏空。

    譬如史云梅耶作品的两大主题:食欲和情(性)欲,它们源自童年和梦境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语境中的演绎和再生,他对欲望(或者说潜意识的欲望)的诠释贯穿在整个创作生涯中,然而,“在整个文明的层面上,‘欲望’从来都只是一种理性秩序的负面幻想。” [4]这种展示了理性真实悖谬之处的张狂与准确,恰是史云梅耶动画的迷人之处。

    史云梅耶仿照真实又超越真实的创作理念还体现在材质和媒介的选择上,他自称对动画工艺的技术层面感兴趣,是因为这与他想表达的东西本身相关,也即仿照模拟现实的动画可以超越现实的固定性

    此外,他的作品中对混合媒材的持续运用,也是对突破观念、去除自我设限的强调。再落实到具体影片,那些生肉、粘土、木偶、日常物件……观众对这些生活中的常见之物本有着熟悉的亲身体验(更妙的是它们自身携带了与人类部分的相似性),但史云梅耶赋予它们全然陌生的特性和动态,这种“质感与材质的奇妙结合,当它与潜意识的心里倾向相吻合的时候,就具备了极普遍的有效性。” [5]

    他异化了那些司空见惯的物件甚至生命,这又贴近了同样在布拉格成长的作家卡夫卡的情感体验。史云梅耶通过赋予真实物体以其“自有潜在”的生命,令人们惯常见到的接触方式和物态突然间获得了一个不同的维度——这就使得现实展现出怀疑性。

    再联系到史云梅耶的创作书写,他的绝大部分长片都有原始文本作为映照,《爱丽丝》改编自路易斯·卡罗尔的童话故事《爱丽丝梦游仙境》,《浮士德》来源是歌德的同名长篇诗剧,《贪吃树》内贯穿了一则与影片情节相同的捷克民间童话,《梦魇疯人院》的灵感和构架则来自于爱伦·坡的短篇小说《过早埋葬》和《焦油博士和羽毛教授的疗法》,另有短片《唐璜》、《莱昂纳多的日记》、《奥特兰多城堡》、《厄舍古厦的倒塌》和《深坑、钟摆和希望》都各有电影之外的原始文本。

    对于这一系列文本(一个固定物象)的仿照演绎以及拆解变质,似乎也能一窥史云梅耶对“超现实”准则在不同维度上的坚持与固执。

    在如前所述的创作思想引领下,史云梅耶用一部部看似荒诞不羁的动画作品反映着捷克斯洛伐克真切的动荡不安,他自述自己所有的电影都与政治密切相关,譬如1968年的布拉格之春,改革开始的光明之火与苏联镇压的黑暗重临,在《花园》和《与Weissmann一起野餐》中有着直白的展现,《花园》中将极权主义对人性的物化辛辣地表现为“活人围墙”,花园主人(苏联)对老友(捷克斯洛伐克)洗脑后也令他成为围墙一员。《与Weissmann一起野餐》则诗意地描绘了一件衣服在春日的下午享受了一切美好之后,衣服的主人被丢入土坑活埋,无生命的家具和铲子绑架了本该自我支配的人类。

    史云梅耶以无比直白尖刻的隐喻,零碎纷乱的意象书写着自己对政治和国家的态度,在其后的所有片子里,都可以找到这些似像非像的政治比喻句。也因此,史云梅耶对于所谓真实社会的锥心拷问显然不会为求谋安定的统治阶层所容。

    1973年《莱昂纳多的日记》触怒当局后,史云梅耶被迫息影七年,在这段时间中,他开始了触觉实验,这为他后来的影片创作带来一种令人悚然一惊的极强表现力。解禁后他连接拍摄了哥特小说家霍勒斯·沃波尔和爱伦·坡的小说为蓝本的短片作品,对死亡美学的风格化演绎亦为他对生命真相的感受在作品中的体现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1989年天鹅绒革命之后,捷克斯洛伐克终于结束了共产党的一党专政,史云梅耶拍摄了《黑暗 光明 黑暗》、《斯大林主义在波西米亚的终结》,在对光明的短暂庆贺之后,他仍将结尾收在了黑暗与新噩梦的开启,这归结于他对文明社会鞭辟入里的洞察:无论外在如何粉饰,政治甚至文明运作的本质始终不变,而结局必然走向古往今来从未停息的吞噬与死亡(可直白见于《自然史》)

    史云梅耶怀疑命运,怀疑和解,怀疑自由(即便他说过有关自由的主题,是仍坚持艺术创作的唯一理由。然而他眼中的自由始终缺乏热情,却带着深入骨髓的旁观者的冷漠),他认为一切都将归于消亡,循环和死亡是他影片常见的两大类结局,他用形象创造了人们对消亡的想象,也就不可思议地物化了这横亘在文明史上从未终结的无限。

    他用象征和仿真的方式,“终结真实,消解真实,同时也就消解了真实与想像的对立。” [6]于是在他的动画世界里,我们唯一可以依赖的,只剩下那些被赤裸裸呈现出来的超现实“真相”。

    最后想引爱伦·坡短篇小说《过早埋葬》中的一段话:“在降临到芸芸众生身上的终极灾难中,被人活埋可谓最恐怖的一种。能思考的人几乎都不会否认,活埋人的事一直频频发生。隔开生与死的边界线,是含混而模糊的。谁能说出生命在哪里终结、死亡又在哪里开始?”

    ——爱伦·坡是史云梅耶所钟爱的作家,活埋亦在他的影片中多次出场,我想,这或许也是史云梅耶眼中“降临到芸芸众生身上的终极灾难”:在生命尚还鲜活的时候,便已预知了必然被粉碎消亡的结局,这种消亡不只是肉体,而是精神与灵魂的碾灭和压抑

    “没有任何经历像活埋那样,能使灵与肉的不幸达到极点。”然而,从抽象的政治变革到真实的生活琐屑,这样的活埋无时无刻不在发生,这更印证了世界的荒诞本质,史云梅耶则用天马行空的材料语言,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演绎着这早就定好的结局。因此在杨·史云梅耶的动画世界里,在如此怪诞又逼真的符号碎片中,我们能获得些许最贴近人生本相的冰冷纾解,然后继续负重前行。

    2016.6

    [1] Jan Svankmajer:"Even when one uses symbols, one cannot simply discard a part of oneself. I was born in Prague...and it is deeply encoded in me. I live in a special kind of Prague by which I am influenced - It is the Prague of RudolfⅡ. I believe Rudolf's personality left a very strong mark on Prague." -- The Animator of Prague (documentary). James Marsh (Director). 1990. U.K.

    [2] [法]安德烈•布勒东:《超现实主义宣言》,袁俊生译,重庆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21页脚注。

    [3] 此段阐释化用自《罗兰•巴特的文本理论》一文中,作者张祎星对罗兰·巴特的作品和文本概念的解读。

    [4] [法]让•波德里亚:《象征交换与死亡》,车槿山译,译林出版社,2012年版,第194页。

    [5] 邱志杰:《自由的有限性》,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120页。

    [6] [法]让•波德里亚:《象征交换与死亡》,车槿山译,译林出版社,2012年版,第187页。

     8 ) 超现实主义动画的先驱——杨·史云梅耶

    杨·史云梅耶自己宣布,《昆虫物语》是他的最后一部作品。

    日前,这部作品亮相于北京电影节,此前,《昆虫物语》只在鹿特丹电影节和捷克、斯洛伐克放映过,北京电影节是该片第一次的亚洲放映。然而,对于无数史云梅耶的老粉来说,《昆虫物语》作为一代动画大师的“封镜之作”却可能并没有达到他们极高的期望值,原因无非是——动画在电影中的比例太小了,不够过瘾!

    目前,这部作品已有高清资源,我也在第一时间看过了。在讨论《昆虫物语》这部影片之前,我,史云梅耶的骨灰级死忠粉,必须要先认真介绍一下杨·史云梅耶和他的作品。

    注意,这个介绍是非常认真的!

    1、背景

    杨·史云梅耶是捷克当代最具有影响力的动画大师,同时也是世界范围内超现实实验动画的领头羊,在非主流动画领域,是一个绝对绕不开的存在。

    史云梅耶于1934年出生于捷克第一共和国,年轻时就读于布拉格应用艺术学院和布拉格表演艺术学院。当时,捷克的政治局势非常紧张,在高压的政治下,“老师被禁止讲授现代艺术课程”,教授只能用“从非法途径取得的毕加索画作”偷偷给学生们展示。

    尽管在如此高压之下,史云梅耶还是被现代艺术的魅力所折服。由于当局对艺术作品的管束极为严格,史云梅耶能够接触到现代艺术的机会非常稀缺,他不得不“去看将现代艺术作为反面教材进行批判的材料”。

    机缘巧合之下,史云梅耶接触到了“超现实主义”,从此,萨尔多瓦·达利的绘画和路易斯·布努埃尔的电影成为了他的最爱,这个时期对超现实主义的研究和模仿为他后来的动画创作铺平了道路。同时,对鲁道夫二世和朱塞佩·阿尔钦博托的崇敬,也构成了他日后影片中风格主义的基础。

    朱塞佩·阿尔钦博托作品

    像很多大器晚成的导演一样,1964年,史云梅耶在30岁时才拍出了真正意义上自己的第一部作品。在此之前,史云梅耶接受了大量木偶戏和定格动画的训练,也曾在捷克木偶动画大师吉利·唐卡的工作室中担任过木偶操控师和角色设计。因此,当“捷克新浪潮”的号角吹响之际,借着这股东风,史云梅耶通过创作迅速成长了起来,成为了一位先锋的艺术家,开始了漫长而活跃的动画创作之路。

    而政治,是史云梅耶作品中永恒的主题。

    史云梅耶自己也说过,他的所有作品都是政治电影。政治因素的影响贯穿史云梅耶的创作生涯,尤其是在“布拉格之春”(1968)之后到“天鹅绒分离”(1993)之前,同时也是史云梅耶创作最活跃的时期,政治成为了他作品中一切晦涩与讽喻的原因。所谓“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大致如此。

    你能够在史云梅耶的作品中感受到高压政治对个人的压迫(《公寓》),看到因告密与害怕被告密而导致的人体异化(《花园》),能看到政治荒诞下人的精神混乱(《奥兰多城堡》),能看到史云梅耶对政治把戏的嘲讽和戏弄(《斯大林主义在波西米亚被终结》)……这一切敕喇喇地藏在老杨风格独特的外在形式中,明目张胆。

    《斯大林主义在波西米亚被终结》

    后来,由于当局的打压和长达七年的禁拍,史云梅耶的作品愈加晦涩,悲观主义的氛围也愈加浓厚。在禁拍期间的探索和积累后,他创作了《对话的维度》、《食物》、《黑暗 光明 黑暗》等世界范围内广受好评的影片,来表达他对政治、人性、文明、沟通等各方面的思考以及悲观。

    法国的《电影手册》盛赞他:

    “对于人生超现实的悲观诠释,只有文学巨擎卡夫卡可以和史云梅耶相提并论。”

    可见史云梅耶的功力之深,出神入化。

    但即使剥除政治的因素,史云梅耶的作品依旧趣味十足,其内涵具备多解性,主题涉及了多种人类共通的情感体验,而其独特的风格也很容易唤醒人们对物体触感的记忆和知觉。

    可以说,他的作品既有对形式和风格的追求,也有对文本和内涵的要求,他的作品,在整个动画界都是独树一帜的存在。

    2、风格

    对于许多不了解史云梅耶背景的观众而言,他的作品是好看的但也是难解的。除了大量政治的隐喻,史云梅耶的作品中还充满着独特的视觉符号,通感式的触觉体验,百科全书般的陈列、展示、拼贴、复沓,超现实的狂野表达,以及各种玩偶的断肢、扭动的蛆虫、蠕动的舌头、腐烂的食物等视觉元素。这些共同组成了史云梅耶令人过目难忘的视觉风格,让同好者极爱,厌恶者极恶。

    由于史云梅耶的风格元素复杂,符号繁多,想象力更是天马行空,光怪陆离。观众常常被其荒诞、猎奇、恐怖、哥特的cult风所吸引,比较难以触及其深层的内涵。因此,本文尽量用深入浅出的方式对史云梅耶的作品风格进行归纳和分析,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对于符号的解读从来都不是绝对的,每个观众都有权利保有他自己的理解和感受。

    好了,让我们先从史云梅耶最入门也是最广为流传的两部短片《对话的维度》和《食物》为例,进行分析。

    此处温馨提醒: 建议没看过史云梅耶作品的同学先去找一找这两部短片,看完以后感兴趣的话再继续下文的阅读。如果网上轻易找不到可去我的微信公众号后台留言关键字“史云梅耶”获取史云梅耶全集的百度云链接。

    这两部作品均是由三个章节构成,每个章节内部又有重复和递进的结构,显得非常工整。受风格主义的影响,这种章节式的结构在史云梅耶的作品中并不少见,但多数都是《诗经》式的“重章叠句,一唱三叹”,主要发生在一个完整作品的内部,如《石头的游戏》、《自然史》、《荒唐童话》等,而《对话的维度》和《食物》这样明确分章节并且每个章节的内容泾渭分明的,唯此二篇。

    对于第一次观看史云梅耶作品观众而言,在看过这两部短片之后可能会陷入深深的震撼和久久难以平静的喘息,甚至忍不住连续大呼“卧槽!”来表达内心的情感。如果要提取出三个关键词,我会选择“黏土定格”、“触感对比”和“人物异化”。

    我们分别来从这三个切入点来进行讨论。

    黏土定格

    黏土是史云梅耶后期最常用的创作材料之一。作为一种可塑性极强的材料,黏土的塑造与拆除的过程本质上都是一种创造。从史云梅耶的角度来说,除了可塑性,泥土也是质朴的、自然的、孕育生命的,这种材质本身能够唤起人们的触觉记忆,而黏土与真人的动画结合,也让观众更加真实可感。

    《对话的维度》

    史云梅耶在使用黏土时不会回避黏土本身的特征,因此,观众能感知到泥土的柔软,遇水即蔫儿;也可以坚硬,掷地有声。

    《对话的维度》

    除了黏土,史云梅耶情有独钟的创作材料还有鲜肉(《肉之恋》)、石材(《石头的游戏》)、碎木屑(《爱丽丝》)、纸张(《荒唐童话》)等。

    《肉之恋》

    触感对比

    从史云梅耶第一部作品《最后的把戏》开始,他就有意识地展现物体的触觉质感。在史云梅耶遭受禁拍的七年时间里,史云梅耶把自己投入到“触觉实验”当中,并将他的实验成果投入到复出后的作品中。

    《石头的游戏》

    史云梅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恋物癖”,他不止一次表示过对数字动画的反感,坚持使用真实生活中的物品并致力于呈现物体的质感。对他而言,每一件物品的触感就像它的灵魂和生命,是有温度的。

    每一次创作新作之前,史云梅耶都提前收集物品,并尝试用不同方式去展现物品的真实触觉。因此,物品在史云梅耶的作品中具有极为重要的地位,有时候,拟人化的物品甚至作为正面角色反抗人类的压制,获得人们的认同和怜悯。

    《公寓》

    在《对话的维度》中,无论是第一章的“趋同对话”还是第三章的“自由对话”,都在通过物体质感之间的和谐与矛盾进行内涵的传达。这种可触、可感,是史云梅耶作品最为突出的特征。

    人物异化

    史云梅耶的动画作品中,常采用真人与定格动画相结合。然而,绝大部分的情况下,人物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失去了人所特有的属性和尊严,被贬低和物化。

    他可能是作为生产者的工具

    《食物》

    可能是被操控的人偶

    《另一种爱》

    可能是欲望的化身

    《食物》

    总之,在史云梅耶的作品中,人不具备一般人类的属性,更多的是被物化,因此,观众在观看过程中,也会自觉与影片中的人物在本质上不同,从而不会产生共情。甚至说,正是这种人类的“工具属性”,让一些观众感觉到恶心和不适。

    为了突出这种人物的异化状态,史云梅耶将真人与定格动画相结合,进一步让观众产生疏离感和陌生感。从另一角度讲,史云梅耶也可以说是将人的身体作为创造的材料,与黏土、石头作用相似。

    《爱丽丝》

    当然,除此之外史云梅耶的作品还有诸多其他的特点和手法。他吸收并汲取了超现实主义和风格主义的精髓,善于运用立体派的拼贴手法 (Collage) ,在影片中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黑暗世界。

    3、主题

    尽管政治是史云梅耶绝大部分影片(他自己说是所有影片)最重要的主题,但这并不是说离开了政治史云梅耶就丧失了表达欲。相反,对于普通观众而言,正是因为剥离了政治元素还能获得观影的快感和解读的可能,史云梅耶才成为史云梅耶,而不是一个总是在呻吟的捷克版伤痕导演。

    有一些主题是史云梅耶的作品中常常涉及的,简单粗暴的分类有以下:

    童年梦魇 人类欲望 精神世界

    下面一一介绍:

    童年梦魇

    关于“童年梦魇”的主要影片有三部,分别是《荒唐童话》(1971)、《地下室的怪物》(1982)、《爱丽丝》(1987)。其中,《荒唐童话》和《爱丽丝》都改编自刘易斯·卡罗尔创作的文学作品,但又都跟原著没什么关系。甚至说,史云梅耶有关于童年的作品并不那么美好,反而略显得恐怖。

    史云梅耶拥有一个并不幸福快乐的童年,除了政治环境的原因之外,由于性格孤僻他还被小孩子们当作“怪胎”而孤立。小时候因严重厌食症而被逼迫进食的经历对史云梅耶造成强烈的影响,因此史云梅耶在日后的创作中经常使用“进食”“吞没”等的符号意向,来表达人类对欲望的一种反馈。

    《地下室的怪物》

    《荒唐童话》是史云梅耶关于童年的三部作品中唯一一部稍显美好的。这部作品用物品描述了一个孩子童年快乐玩耍的经历,最后孩子逐渐长大,海军服换成了西装,幼时玩伴的黑猫被锁进了笼子里,影片戛然而止。而《地下室的怪物》则是描写了孩子在小时候对黑暗的幻想和恐惧,就跟史蒂芬·金在《小丑回魂》开篇中描写小男孩对地下室的恐惧如出一辙,非常写实。

    《荒唐童话》

    《爱丽丝》是史云梅耶从业生涯的第一部电影长片,这中间的爱丽丝没有进入仙境,而是被困进了一个潮湿阴暗的空房子里,遭遇了许多不愉快甚至可怕的东西,最后发现只是梦一场。结尾暗示了爱丽丝长大以后就变成了那个砍人脑袋的残忍红皇后,可以说是细思极恐了。

    人类欲望

    在史云梅耶的作品中,对于人类的欲望有许多种表达方式。最常见的是生肉、舌头、嘴巴、吞没的动作等,赤裸裸,血淋淋。

    《梦魇疯人院》

    谈到欲望,不得不说就是长片《极乐同盟》(1996),这绝对是史云梅耶作品中数一数二变态的一部。全片不着一句台词,描写了六名男女讳莫如深的变态性癖:有的喜欢制作公鸡头套,有的喜欢捏小面包球,有的细化自制自慰机器,有的似乎有sm的倾向……这部作品荒诞怪异,却又充满着变态的乐趣,人与动画结合的比例适当,全片充斥着奇思幻想,可以说是史云梅耶长片中极为优秀的一部。

    《极乐同盟》

    除了上文提到过的短片《对话的维度》和《食物》,《黑暗 光明 黑暗》也是史云梅耶对欲望的深刻反思之作。在这部作品中,一间空荡荡的屋子,灯亮了,最开始先有一只手,然后逐渐的另一只手、眼睛、耳朵等器官也进到了房子,房子里面的形态越来越完整。当象征欲望的男性生殖器撞进屋子后,身体进入,房间里所有的器官拼合成了一个完整的人,但此时,人由于个体太大,被困在房间里不能动弹,最后,灯灭了。

    《黑暗 光明 黑暗》

    可以看出,史云梅耶对人类的欲望态度是消极的,但他乐意表现人类的欲望,甚至不惜牺牲作品的可看性,也要更加深刻地反应人类欲望以及欲望导致的恶果。

    精神世界

    正如上文所言,史云梅耶的作品中人物是异化的,人类失去了原有的属性而贬低为和物几乎相同甚至更次一级的存在。当然,除了将人类物化,史云梅耶还喜欢挖掘人类癫狂无序的精神世界,或者说精神病世界更为妥帖。

    《梦魇疯人院》就是一部着重于讲述人类精神世界的作品。史云梅耶采取如《卡里加里博士的小屋》一样的嵌套结构,表现了一个精神病人的里世界。有趣的是,这种嵌套结构是没有确切答案的,因此你不能说究竟是因为主角患了精神病还是这个真实的世界就是如许癫狂。

    《梦魇疯人院》

    其实在史云梅耶一切以人为主角的作品中几乎都存在这样的一个悖论 ,也都涉及人类的主观世界中的“疯”。不论是《到地窖去》和《爱丽丝》中的小女孩儿,还是《公寓》中处处受制的男主角,或者《浮士德》中的浮士德博士,史云梅耶在展现人物经历的同时,都会不自觉地挖掘他们的里世界:无论是梦境、幻想、幻觉抑或是没有确切说明的现实,一切的荒诞不经都可以用这种方式进行解释。

    4、《昆虫物语》

    说了这么多让我们回到开头的《昆虫物语》。

    进入长片时代,史云梅耶使用动画元素的比例大大降低,除了第一部《爱丽丝》还在使用大量定格动画的元素,越往后,长片中的动画元素越少,到了最新的这部《昆虫物语》,可以说是少得可怜了。

    而天鹅绒分离之后,由于政治环境的松弛,史云梅耶的作品也不再具有前期短片的那种尖锐性,写政治的越来越少,更多地倾向于表现人类的强烈欲望和精神世界。94年以后,《浮士德》、《极乐同盟》、《贪吃树》、《梦魇疯人院》、《幸存的生命(理论与实践)》,都是这样的一个方向。

    因此,我们在看《昆虫物语》,会觉得不仅观看动画的期待值完全没有被满足,而且影片的尖锐度和cult感也大打折扣。也许是年纪大了封山之作独留的温情,也许是众筹影片成本不足,也许是出于对动画生涯的情怀,总之,《昆虫物语》这部影片在风格和形式上有所妥协,而内容上的争议性也小了许多,还在影片中穿插着片场的制作花絮,相比往日温情了许多。

    但你能说这部作品不够史云梅耶吗?

    当然不能!

    实际上,除了影片的动画比例过小,其本质上还保留着史云梅耶的一贯元素。除了史云梅耶一如既往地对嘴部特写地热衷,将人物比做昆虫最后变成昆虫,是对人类形象的贬低和物化;导演对演员的压制和专横,一定程度上既具有政治的讽喻性,其本身也是欲望的象征;人物出现昆虫的幻觉,是史云梅耶对人类精神世界的描绘;人物变成昆虫,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淘汰和被迫趋同……

    当你熟悉了史云梅耶影片中常见的符号和主题,观看过程中就能像套公式一样套。当然,话不能说死,理解都是主观的,也不能完全一概而论。

    当然,还有需要明确的一点是,尽管史云梅耶多年来一直从事着动画创作,但是,他最开始是一名人偶操控师。偶动画在捷克的动画历史上占据着极为重要的光荣地位,而本片最大的特点,就是将人“偶化”,用舞台化的表演强调人物的被操控感,来传达史云梅耶一以贯之的主题思想和符号内涵。

    可如果非要比较,《昆虫物语》确实又不如之前的长片,比如我最爱的《爱丽丝》,或是最变态的《极乐同盟》,抑或者大多数人都认为是长片中最好的《梦魇疯人院》。

    它动画比例少,主题不够尖锐,内容不够深刻,风格不够变态,想象力也不如之前那么天马行空……

    可是,当我看到影片开头,史云梅耶坐在凳子上絮絮叨叨,又总是懊恼忘词的可爱样子,看到从片场的窗户里伸出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脑袋,还是忍不住会想到:

    老爷子今年84了,这么大岁数,你不能要求他再像年轻时候一样精力充沛,热血沸腾;他用一笔众筹来的资金,坚持古法炼钢,拍摄这样一部并不够完美的小成本影片作为他的封镜之作。但他至少没那么悲观了不是?年纪大了,继续悲观也不好。所以现在这样,对观众而言虽然有遗憾,但也挺好的。

    啊,愿老爷子健康长寿,继续做活化石就好!

    无论《昆虫物语》好坏,史云梅耶依旧是伟大的。更够跟这样一位先锋而不忘初心的艺术家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对我而言,实乃大幸。

    最后,本文未经许可,禁止转载,违者必究!

    最后的最后,欢迎大家关注我的微信公众号

    嗯,搜索FlodiaFilm就可以了

     短评

    有听谣言说是史云梅耶的最后一部电影了,他老人家拼了命在自己电影里卖萌刷存在感

    5分钟前
    • 蘑菇张
    • 推荐

    老爷子的退休之作,老爷子玩的非常开心,偶动画,舞台剧,纪录片 ,肆意杂糅。如老爷子片头所说,作品为什么要承担使这个世界更好的使命,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作品变得好,或者变得坏。作品是无意义的,没有任何义务。媒介,剧本,观念,精神性,意义,规则,在这个片子里都是那微不足道的蟑螂腿。

    7分钟前
    • Mr.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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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JIFF#配乐牛逼,依然是熟悉的荒诞幽默,玩的挺嗨,史大爷借弗洛伊德的理论拍出了自己的《变形计》

    11分钟前
    • 尘埃眠于光年
    • 推荐

    第一次在大银幕上看杨老爷子,太感动!不过最期待的动画部分确实略缩水,心酸。

    13分钟前
    • strong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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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画大师以讽喻名著为题材,遗憾动画和昆虫都只是惊鸿一瞥,粪球变大变小、昆虫标本复活等超现实桥段还挺一惊一乍。《昆虫物语》的故事简言之就是”看史云梅耶如何拍摄话剧团排练《昆虫物语》”,自我指涉做得还算有趣,尤其对道具师拟音师的暴露在同类型套层结构中较为罕见。

    18分钟前
    • 喻鸣
    • 还行

    和这个粪球世界没必要说再见了。“I TOLD YOU SO” 剩下的就是想要极力压抑的感动吧(泪)。

    23分钟前
    • void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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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编自Čapek兄弟的剧作,robot这个词就是他们兄弟俩发明的。弟弟Josef Čapek可以说是20世纪捷克最伟大的作家,七次提名诺贝尔文学奖,1920s的剧本R.U.R是"机器人”这个概念的始祖爷爷。史云梅耶的封山之作致敬他们也是很圆满了。

    27分钟前
    • 猫咪建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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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 明明是《昆虫物语拍摄花絮精选》,反阐释的前言没错,故事没错,手法没错,部分对白还引用莎士比亚《李尔王》,但没想到还真的炖成了大杂烩,各有各的味,就是下不了口。

    28分钟前
    • ChrisKirk
    • 较差

    3.5 怎么讲,感觉还是很值的,正片和the making of一锅炖了,史云梅耶还实力卖萌,比较遗憾的是期待很高的动画部分占比过低,未免有点坑。

    33分钟前
    • Lycidas
    • 还行

    大师建构一生,最后以解构谢幕。大师通过这部封笔之作告诉我们:超现实主义电影像梦,不受理性和道德的控制,但会受到资金的限制。

    38分钟前
    • 芦哲峰
    • 还行

    北影节第三部,能抢到票真的很开心,一直是史梅云耶的粉,能在电影里看到他本人拆解电影太棒了!众筹拍的这部电影,说是最后一部,但还是希望他能一直拍下去!

    41分钟前
    • 蔡粘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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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屎壳郎被自己囤积的屎球财富所追逐亦或跳出窗口追逐屎球;独占空巢的蟋蟀夫妇的电影死亡与舞台死亡;寄生虫控诉着黄蜂占有了剩余价值而断其后代美其名曰追求绝对平等;绿灯里的小人出走了,他只能永恒地等待在斑马线前……戏中戏中戏的层层互文与梦境叙述,史云梅耶的《八部半》

    43分钟前
    • kyleg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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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级有趣啊!和纪录片穿插加入了一些幕后花絮,就更有趣了!本以为杨史云梅耶是冷峻拧巴褂的,没想到这么可爱啊!!!

    45分钟前
    • 虚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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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演太多,动画体量不够,太不过瘾。。。一个文本,三重叙事结构,将纪录片剪入故事中,穿插梦的解析,坚定的超现实主义者。还曝光了动画制作技法,镜子中昆虫变形记动画,居然是多层拍摄台做的!总体感觉理性有余,感性不足。动画太少!不够史云梅耶的成色!

    46分钟前
    • 卫卫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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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史大师的影片,我毫不犹豫的给五星,为啥,你们给烂到极致的片子都能看在娱乐的份上给两星,这点是长久以来就是豆瓣的耻辱

    50分钟前
    • Palesaint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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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一次糟糕的小剧场排练的元影片。导演讲话与制作现场的插入,令人焦躁的音效设计,坚持不休的民族乐派交响名曲,时间的蒙太奇。不断的分心是合谋,不讨好观众不意外。“顽劣”,是对讽刺使用得当的最高赞美。史云梅耶真是个帅老头,昆虫物语让我想到布鲁诺舒尔茨。

    54分钟前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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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一个傍晚,杨.史云梅耶从颤抖的电影中走出来,告诫众人这里外里都是一场梦。

    57分钟前
    • Fleurs.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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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员们应该是深入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体验式表演技巧,每个人都跟磕了药一样,很“飞”,主要就是把自己幻想成为戏剧中扮演的昆虫,命运和臆想也像实拍和动画部分一样,杂糅到了一起。镜头多为中近景搭配特写镜头,中间无缝穿插拍摄花絮和老爷子的访谈,如果区分开来,影片观感痛苦,花絮部分轻松。

    58分钟前
    • 幻影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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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4 BIFF 陌生化。拒斥概念。4.15 读了原作,是戏剧 making of 嵌套进了电影的 making of 里,且只表述了第二幕和落幕,流浪汉一带而过,原作的讽刺性已经非常不明显,概念几近消失

    60分钟前
    • arl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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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喜欢这种混乱感。我十分相信剧本是一气呵成的,行云流水般的剪辑。戏剧,怎么拍戏剧,电影,电影拍摄花絮。好想看电影拍摄花絮的拍摄花絮。电影里的戏剧导演在追求艺术真实,而史云梅耶一次又一次在这部电影里剥离真实感。啊,我真的好喜欢。又被大师教育:原来电影可以这样拍。

    1小时前
    • 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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